我在這間負壓隔離病房過了七天。
我得了水痘。發病前幾週,接了一個臉部帶狀疱疹的住院病人,她張開嘴巴,半邊的舌頭上密佈了潰瘍和結痂,痛到不想開口講話,只用點頭搖頭回應。寫病歷時,心裡閃過一個念頭:我沒得過水痘,要不要趕快去接種疫苗?
回過頭看,那時應該就被感染了,為時已晚。成人得水痘,免疫反應比小孩更強烈,症狀更嚴重,最讓人懊惱的是,病毒從此以後會躲在體內,未來某一天也許就以皮蛇(帶狀疱疹)的型態復發。
這種後悔的心情,從那時起如影隨行,成為推廣疫苗的初衷和動力,也許因此,聽到王浩威醫師說的「受傷的療癒者(wounded healers)」時,有一種特別的悸動。某方面而言我其實是替未來的自己預做功課,因為再也不想得到疫苗能預防的疾病了。
先說結論
新型不活化帶狀疱疹疫苗主成份是基因重組製成的病毒醣蛋白(glycoprotein E),接種兩劑,間隔兩個月,對老人保護力比目前減毒疫苗更高。2017 年 9 月 13 日,美國 FDA 核准這個疫苗使用於 50 歲以上的成人,台灣上市日期未定。
現有疫苗
幾乎所有的疫苗都是在被感染前就要接種,但帶狀疱疹疫苗是一個特例,這支疫苗是為了保護曾經得過水痘的人,不要長出帶狀疱疹。
台灣的水痘疫苗是 2004 年起才全面接種於兒童的,過去沒有疫苗的年代,成人 90% 以上都曾經感染過水痘,因此根據疾管署建議,只要年滿 50 歲,就可以直接接種帶狀疱疹疫苗,不需經過抗體檢驗。
現行疫苗(Zostavax)於 2013 年在台上市,使用活性減毒病毒株 Oka/Merck,年滿 50 歲接種一劑,保護力隨年齡遞減,50-59 歲可達 70%,80 歲以上只剩 18%。
新疫苗
和現有疫苗相比,新疫苗有三個特色:對老人的保護較佳、不活化、 接種兩劑。
根據 2016 年 9 月發表的跨國人體試驗(ZOE-70),這支疫苗在 50 歲以上的族群,保護力高達 91.3%,即使是 80 歲以上的族群,保護力都還有 89.1%,成果非常令人驚豔。值得一提的是,國內有參與這個研究,意味著台灣是未來主要目標市場之一。
疫苗用基因重組技術,複製水痘-帶狀疱疹病毒表面醣蛋白(VZV glycoprotein E),所以沒有活性減毒疫苗反而引發感染的顧慮。但照理說活性減毒疫苗本身也有醣蛋白,為什麼效果反而比不上基因重組疫苗?可能的解釋之一是新疫苗使用的佐劑 AS01B,能有效促進 CD4+ T-cell 的免疫反應;另一種可能解釋是接種頻率較高。
現有疫苗只需接種一劑,新疫苗要接種兩劑,每劑間隔二個月。相較目前一劑五千元左右的自費價,新疫苗的總接種成本應該會更高,未來的訂價策略也同樣讓人好奇。至於曾經打過舊疫苗了,需要再去接種新的嗎?由於人體試驗已經排除曾接種疫苗的族群,因此這個問題目前沒有答案,有待未來更多的證據和討論。
疱疹後神經痛
現有疫苗接種後即使仍然得到帶狀疱疹,有 66% 的人可減少疱疹後神經痛,但新的疫苗則看不出這樣的好處,疫苗組和安慰劑組罹患疱疹後神經痛的比例沒有統計顯著差異,不過以人數而言,疫苗組的分子和分母都小很多(4/32:46/477)。
副作用
新疫苗主要副作用是局部紅腫痛,95% 的受試者打完第一劑後,都願意接種第二劑。至於嚴重副作用的比例,則和安慰劑組沒有差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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